湯姆感覺到窒息。

然後他的意識開始從淺眠期的模糊中漸漸清醒過來。他發現，攪住自己脖子的，是卷成一長條的薄被。

“搞什麽鬼……”他揉著頭發坐了起來，向自己身旁望去。

哈莉身上的被子也攪成了一團——當然，因為是夏天，所以也不用擔心著涼。他花了點時間把被子恢覆正常狀態。

湯姆又擡頭看了看窗外，陽光朦朧，估摸著大約六點多了。他嘆了口氣，換衣服下床。

眨眼間，冬去夏來（這啥），哈莉在孤兒院的生活已經接近了一年。而湯姆也隱隱感覺到，哈莉本身並不是一個特別“活潑”——他覺得表面看上去是——的人，更何況她原本在親戚家的日子也不特別好過。

他總是在想，為什麽幾乎是在相似環境長大的，他們兩個人的性格會差得那麽遠呢？

這很難理解，在沒有遇到哈莉之前——用她的話來說——湯姆就是一個有點早熟但一點也不成熟的熊孩子。

他在窗臺邊擺放整齊那疊書中翻找了一會兒——哈莉一直把這裏當做他們的書櫃——最後選擇了馬塞爾·普魯斯特的《追憶似水年華》，到院子裏的墻角下去打發時間。

不久之後，一位來自霍格沃茨的變形術教授拜訪了這間孤兒院。

×××

“我信上已經和您說了，我來這裏，是想跟您商量商量湯姆·裏德爾的——”阿不思鄧布利多說，“有關給他安排一個前程的事情。”

“你是他的親人？”科爾夫人問。

“不，我是一位教授，”鄧布利多很快接道，“我來請湯姆到我們學校去念書。”

“那麽，這是一所什麽學校呢？”

“我們的學校叫霍格沃茨，”鄧布利多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。

“你們怎麽會對湯姆感興趣呢？”

“我想，他具有我們尋找的一些素質。”又或者說能力。

“你是指——他贏得了一份獎學金？”科爾夫人有些懷疑地問，“這怎麽會呢？他從來沒有報名，或者申請過啊。”

“不，事實上，他一出生，我們學校就把他的名字記錄在案——”

“是誰替他註冊的呢？他的父母？”

進行到這裏，鄧布利多不得不對這個精明、不太好對付的女人使用了一個簡單的混淆咒。

……

“對，這完全符合程序，”科爾夫人說，有些恍惚地點點頭，“您是否需要了解一些——我是說更多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？在確定錄取他之前？”

“哦，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太好了，”鄧布利多彬彬有禮回答道。

“湯姆是在這兒出生的，”她仿佛回憶一般地說道，“我記得很清楚，那個時候。一個除夕夜，下著雪，非常冷……”

她講述了梅洛普·岡特是如何來到他們的孤兒院，然後生下湯姆之後死去的故事。作為一個聽眾，鄧布利多非常安靜，也非常有耐心，不時恰當地插入幾句問話以延續下去。

“說實話，他是個很奇怪的孩子，”科爾夫人嘆了口氣說。

鄧布利多很敏銳地發現了她用的是過去式，便緊追著問了一句，“曾經？”

“哦，是的，可能有些孤僻，你知道，沒有父母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心理疾病，甚至很難和人溝通，交流，”科爾夫人說，“我想是有些……類似先天自閉癥之類的。還有的表現十分怪異——哦，我想，我或許能夠理解。”

鄧布利多有些不明所以地等待她接下去的話。

“他曾經讓別的孩子感到害怕，”科爾夫人放緩了語調，“我擔心過很長一段時間。幸運地是，哈莉那個孩子來了之後，我就完全放下心來了。要知道，她是個非常可愛討人——”

“哈莉？”

鄧布利多眼中閃過一絲詫異，見對方奇怪地看著自己，歉意地加了一句，“抱歉打斷一下，但你說的哈莉是……？”

“哦！”科爾夫人恍然地點了點頭，忘記自己並沒有跟他說過這個名字，“是哈莉·波特，一年前被警察局的人送來的，”她說著，稍稍微笑了一下，“是個非常可愛的孩子，可惜——要不就是被家人拋棄了，要不就是走丟了，因為找不到她的家人，只能送到我們這兒來了。”

鄧布利多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，然後柔聲回答，“是這樣啊。”

“我想同齡的孩子就是應該多相處相處，”科爾夫人繼續說，“哈莉是個很活潑開朗的孩子，脾氣好，又乖巧——這兒的每個人都喜歡她。和她成為朋友之後（鄧布利多稍稍揚了揚眉毛），湯姆也總算能開始正常地和其他孩子交流了——天知道之前的他是有多陰郁！”

鄧布利多沒有出聲。

“當然，這兒的氣氛不太好，”科爾夫人無聲地嘆了口氣，“孩子們自然不會很快活。起初，我覺得哈莉會不適應——也不適合這兒，但她的變化不大——這令我們都很高興。”

“哦，我想是的。”

“……說這麽多，鄧布利多先生，你應該想去看看湯姆吧？”

“當然。”鄧布利多回答。

“請跟我來，”科爾夫人說著，站了起來，率先走向門口。

科爾夫人領著他出了辦公室，走上樓梯，同時也不忘了大聲地吩咐和指責她的幫手和那些孩子們。走到一半，她突然又回過頭來，“那麽，您會把他帶走嗎？”

“如果他願意的話。”鄧布利多友善地說，“當然，學校不會一直留住他，他每年的暑假還會回來。”

“哦，沒問題，”科爾夫人說，看上去松了口氣，“老實說我有點擔心，湯姆那孩子——如果和哈莉分別久了的話，他大概會很難過。”

鄧布利多安靜地聽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擔心。

“……湯姆或許並不是不擅長和別人交流，但他好像根本不情願那麽做。我想他先天的性格是有些缺陷……當然，不是沒辦法改善……他和哈莉在一起的時候就挺好的……這個年齡的孩子們呆在一塊總會很愉快的……”

然後，他突然出聲，“或許，我們還有別的解決方法。”

科爾夫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，似乎沒弄懂他的意思，然後她領著他在三樓的樓梯平臺上拐過彎，走到長廊的第一個房間門口前。

“我們到了。”她敲了兩下門，擰開門把。

聽到科爾夫人的問候聲，哈莉放下手中的《東方快車殺人案件》，有些驚詫地擡起頭來。她看到了她身後的陌生人，立馬站了起來，“請問，有什麽事嗎？”

“湯姆不在嗎？”科爾夫人環視一圈之後問。

哈莉露出微笑——在鄧布利多看來，那是一種再熟悉不過的、充分顯示她的狡黠的笑容——她說，“哦，湯姆嫌房間太熱了，出去外面……思考人生了。”

“什——什麽？”

“哦，就是他可能會在墻角裏蹲著研究（深沈的）哲學吧，”哈莉聳聳肩，“我覺得最近他似乎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價值。”

科爾夫人咂咂嘴。

鄧布利多不由露出微笑。

“對不起，”哈莉說著，轉向了他，擡起頭眨了眨眼，問，“請問您是——？”

“哦，這位是——”科爾夫人回過神來，這才想起自己還沒介紹這位先生，“是霍格沃茨學校的鄧布利多先生。”

哈莉露出困惑的表情。

“噢！他是來……”科爾夫人停頓了一下，“哦，好吧，還是讓他自己來說吧。”

“要我去把湯姆叫上來嗎？”哈莉很有禮貌地問，把書放到了床上。

“麻煩你了。”

如果不是她看錯的話——眼前這位先生對她說話的時候，顯得格外和藹。

×××

“證明給我看，”湯姆說。

然後他被哈莉從後面踹了一腳。

“哦，對不起，”他說，“不用證明也可以。”

鄧布利多微笑了一下，揮動了魔杖——兩個孩子都盯著他的動作看。

一團火焰從杖尖沖了出來，化作一個大鳥的形狀——“那一定是什麽神話中的神獸，”哈莉想——伸開翅膀呼嘯著沖向半空中，從躲閃開的湯姆和哈莉之間穿過，如同煙花撞在了窗戶上，消散成無數火星。

哈莉眼睛亮晶晶的，無比憧憬地望著那些火星隨風化去。

……

“她應該跟我一起去，”湯姆沈默了一會兒，突兀地說道。

鄧布利多凝視著他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“那麽，你是這麽認為——”他慢慢地問。

“當然，”湯姆快速地打斷他的話，顯得有些傲慢，“她跟我是一樣的人。——我們都有奇特的能力。如果按照您所說的——那什麽魔法學校是真的話（當然我願意相信是真的），那麽能去上學的就不止我一個人才對。”

鄧布利多依舊註視著他，沒有說話。在沈默的一段時間裏，當湯姆以為他會委婉地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時候，他開口了。

“哦，湯姆，我想你說的沒錯，我覺得哈莉的確值得我們學校接受，”鄧布利多柔和地說，“我先前接到信息的時候，恐怕是校長漏了些什麽——或許是你曾經不住在這裏的緣故，”他對哈莉說，“我們的名單有些變化，我想我今天需要趕回去再次確認一下。”

湯姆和哈莉對視一眼，都有些迷惑——他們顯然都不太懂這個學校的運作原理。

隨後，湯姆對鄧布利多說，“我希望您所說的一切都不是開玩笑。”他說的一本正經。

哈莉默默地踩了他一腳。

“先生……我是說，教授，”湯姆補充道。

哈莉不確定自己是否在鄧布利多臉上看到了一種可以稱之為“欣慰”的神色，但她意識到自己必須跟在湯姆身邊。隨時。

這孩子很危險……不，應該說還沒脫離危險期。哈莉默默想道，隨著真正中二年齡的即將到來，他的中二病隨時都可能覆燃。

更何況，他現在知道自己是一個巫師了。

哦……似乎她也有可能是？

哈莉註視著湯姆的眼睛，用眼神告訴他，“如果你敢做什麽……”

“就會被糊一臉嗎？”湯姆用眼神詢問。

“不，我會把你頭往打字機上按。”

……

湯姆默默地收回了目光，沒有問她打算從哪裏找一臺打字機過來。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辦到。

鄧布利多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兩個孩子的眼神互動，感到非常有趣。然後他清了清嗓子，“抱歉，湯姆，本來今天預計要帶你去對角巷買東西的，”他示意了一下手中裝著購物清單的信封，“但現在看來，我得臨時改變主意，先回一趟學校了。”

“那麽——”

“我明天早上會再過來。”他很快說道。“祝你們愉快。”

哈莉站了起來，主動送他到外面去。

來到孤兒院門口之後，鄧布利多轉回身來，親切地望著她。

“謝謝你，哈莉，”他說，“我相信你能和湯姆一起來霍格沃茨上學的。”

“也謝謝您，先生，”哈莉沖他盈盈一笑，然後她眨了眨眼，放輕了聲音，“對不起，請原諒我的貿然——但我忍不住想問，您是否曾經認識我？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我想說……這一章信息量略大。

那時候的國外應該沒有鍵盤、搓衣板之類的東西，所以就用打字機代替了。【效果似乎相似？

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，祝願（如果有的話）考生一切順利。

知道自己是巫師是湯姆爆發野望走向極端的重要關頭之一，哈莉需要及時阻止這種趨勢。【也許成功了？

不然以後就麻煩了。。。╮(￣▽￣")╭

【捉蟲】

【嘛，感謝失足少女D的提醒，修改了BUG嗯……】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